歡喜冤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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歡喜冤家
趙敏頂著濃濃的黑眼圈晨練，昨晚小龍女直到她困得走不動路才放過她。常言道，因果報應，一早就被小龍女拖去練輕功。
“敏敏，你收招時過於在意姿態。”
方一進入石室，小龍女就演示了一遍昨日趙敏輕功的招式，連那日落地之時趙敏微移腳步調整站姿的動作都覆刻出來。
“哪有...那麽誇張....”趙敏嘴硬地說道，耳尖已紅透。
“你這是武功沒學到家就在意表面的花式，得不償失。我再示範一遍你就摸透了。”小龍女認真教導起來不與趙敏耍嘴皮子，她用眼神示意趙敏聽講，趙敏扭捏樣只好作罷。
小龍女解開麻袋放出十來只麻雀，待麻雀兒嘰嘰喳喳亂飛之時，她足尖一點蹦高，又踩在石壁借力轉向，白衫飛舞，像蝴蝶翩翩起舞，身形飄逸，遇到麻雀則出掌引導，使得那幾招擒拿術將麻雀耍得團團轉。
“真是厲害....”趙敏看得眼睛都直了，衷心感嘆道。不管看多少遍，小龍女的輕功實在優美，足尖不曾落地，真是像一名仙女飛舞在空中。
小龍女忽然一個落勢惹得趙敏心底一驚，挪動一步想往前接住落下來的小龍女，這時小龍女卻兩足相互借力落勢轉而升勢。“好厲害！”趙敏稱讚道，又是這一招。
小龍女見時機差不多，拎起麻袋將團成一圈的麻雀套入麻袋系上。趙敏欣喜地湊到小龍女身旁，說道：“龍姐姐，你剛那左腳踩右腳的招式教教我唄。”
“勿好高騖遠。”
“曉得”趙敏笑道，她拿過小龍女手中的麻袋，“你就等著瞧吧。”她真是對小龍女的師門越來越有興趣了，小龍女這個人，她要了。
趙敏一丟困倦，精神抖擻地練起輕功。不能傷麻雀一寸又要將它們抓住這對於趙敏來說零散幾只還能搞定，一多頭都暈了，但見小龍女一次次示範，進步飛快。趙敏現在應對二三十只麻雀兒也游刃有餘。
“龍姑娘，該用膳了。”孫婆婆前來呼喚著兩人，人未到聲先到。
趙敏將最後一只麻雀裝進袋裏，欣喜地飛向小龍女身前。小龍女也被趙敏的情緒感染，唇角勾起一絲弧度，她扶住沖過來的趙敏。
趙敏提了提手中的大麻袋，說道：“一只不少，全在這裏！”
“嗯”小龍女回答的簡單，但聽語氣溫和。
“呵呵，我厲害吧？快教我那個招式！”趙敏得意笑道，她將濕漉漉擋住視線的發絲撩起。
纖細的手指穿透過濕漉的發絲，展現出那充滿異域風情的容貌，那雙蕩漾著光輝的月牙眼，纖長的睫毛一顫一顫。那雙眼眸察覺到面前之人的出神，眼底盛滿笑意，微微閉住一只眼，挑逗似地向面前之人拋出一個媚眼。
像一顆石子擊入平靜的水面，濺起的水紋一圈圈向外擴去。小龍女本只是隨意平和地對視，僅這一眼就令她心緒起伏不平，咚咚直響，由心臟處傳出一股暖流，蔓延全身。小龍女直感不能沈溺進這樣的感受，卻像上癮般，渴望之極。
小龍女兩頰肌膚染上緋紅，嬌小而好看的唇形翹起，女子的柔盡顯於此。“龍姐姐？”充滿得意的語氣喚回小龍女的神思，她竟看呆了。
“......走吧，先用膳。”小龍女心裏一團亂，剛才那般奇異的感受令她意猶未盡。趙敏真是驕陽似火的女子，靠近她就全身暖暖的。
趙敏望著小龍女先行離去的背影忽地捂住半邊臉，“趙姑娘，你臉怎的這麽紅....”孫婆婆本站著門口樂呵呵地看著姑娘們的互動，察覺到趙敏的異樣，關心問道，“唉，不要太累著自己。”
“才、才沒有，婆婆，快吃飯去了。”趙敏捂住全臉，整個人像打雞血一樣飛速離開。
小龍女一定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表情，趙敏看的一清二楚，小龍女方才那仿佛少女懵懂初開的模樣，那是驚艷，又像是戀慕般的情緒。“奇怪，兩位姑娘臉都紅了...是這裏太熱了？”孫婆婆疑惑地觀察著石室，摸了摸石壁，沒發生甚麽特別的事，她只好搖頭離開。
餐桌上兩人不自在的喝著粥，一言不發，餐後二人往不同的方向離開。趙敏來到水房，舀水潑了面好幾下，腦袋的溫度才降下來。她回想起方才小龍女露出的神情，喃喃自語：“這應該是正常的吧...畢竟我也有過....”看來自己的美色對小龍女還是有作用的，不至於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。
小龍女這般冷冰冰的人能露出那般神情，趙敏好想再次看到那個模樣。
“若是能再體會到....”
小龍女撫著寒冰床，寒氣令她冷靜下來，她緩緩說道，“我就知道自己得了什麽病了。”
趙敏學輕功進步顯著，半個月的時間，在石室捉麻雀就難不到她了。在趙敏認為輕功已經練成的時候小龍女將她帶到大廳，放出八十一只麻雀，揚起的笑容立馬癟了下去。“怎麽，洩氣了？”小龍女嘴角一揚，輕聲笑道。
“才沒有，我可不會認輸。你就好好看著吧。”趙敏恢覆神采，她握拳給自己鼓氣，說道。
這半個月她一心想著練好輕功，這輕功比預計還要花得時間。不過她很享受這段時間，而且令人更高興的事情是小龍女不再睡繩子，終於跟她一起在寒冰床上練功，小龍女對她是不是又多了一分認同？
要請小龍女這樣的怪人出山就得取得她的賞識，投其所好，花些時間培養與她的感情是值得的。“若是真把她請出去，我可要好好照顧她，別再被人給騙了。”
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，那黑暗中緊握的雙手，那對視中動搖的心緒，趙敏的想法也變了，自己用不著激烈的手段，甚至萌發出能跟小龍女一起出去的期望。
外頭月亮升起，孫婆婆匯報了一句時辰就休息去了。趙敏則和小龍女相對而坐，平分寒冰床修行。白日裏趙敏上躥下跳的抓麻雀，精神氣力消耗大，待身體暖和起來就貪圖夢境。
“嘶”趙敏頭一歪，手底松了勁，被寒氣冰得一個激靈，瞌睡勁消了一半，擡眸就瞧到滿眼笑意的小龍女。心底一慌，自己打瞌睡的樣子被小龍女看到了？小龍女忒不正經了，練功途中還偷看，就不怕走火入魔。
修行內功講究撇開雜念，全神貫註，即使行功萬遍，輕車熟路也不得想著多餘的事，一旦運功刺激錯穴位輕則反噬，重則暴斃身亡。內功講究循環漸進，厚積薄發，修行過程中也是最無趣的，若修行漸入佳境旁人是萬萬不得驚嚇的，此時也是最容易走火入魔。
“倦了？躺下，我護你。”小龍女輕柔說道，她往床外挪騰出位置。趙敏警惕的註視著小龍女，心道：“有詐。”小龍女可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純良無害，內裏黑的很。
“我才沒困，但可以躺下。”趙敏搖頭否定，她揉了揉坐麻的腿，然後平躺下去，不躺白不躺。“你可不能到繩子那去。”隨即露出一副“我已看穿你”的神情說道。
二人曾約定繩子之約，小龍女好不容易下來與趙敏共處一床，平日裏二人都是打坐到天亮，若是因為此次重重倦意得到小龍女功力相護而功虧一簣，趙敏寧願繼續熬到天亮。
趙敏閉眸養神，不忘運功驅寒，耳邊傳來衣物簌簌聲，手被人握住。原來小龍女也躺下了，二人並肩而睡。“你...”趙敏驚訝開口，隨即想要掙脫開小龍女的手，從手心交握之處有源源不斷的熱流傳遞而來。
小龍女支起半身，用左手止住趙敏起身的傾向，秀麗的長發滑落至趙敏的脖頸處，惹得心底癢癢。“你多日未睡個好覺，今夜好好睡罷。”小龍女唇角揚起，聲音輕柔地像哄小孩的語氣。
趙敏一怔，困倦的精神跟不上小龍女所說的話，始終堅持著。“下次你還回來即可。”小龍女無奈說道，面前之人才松了手上的勁，閉上雙眸。
“說好的..可不準...明天就...”趙敏實在累了，話未說完就陷入夢境。
“實在是個武癡。”小龍女嘆道，側身註視著趙敏的睡容出神，過了好一會才閉上雙眸專心運功。
寒冰床本就狹窄，躺兩人還是勉強，小龍女感觸到有人往自己懷裏鉆，原來是她多年習慣自行運功的路徑落了某個人。趙敏被凍得無意識地往熱源處靠，蹙著眉卻不醒，似乎做著最後的掙紮。
小龍女促狹一笑，“真是小懶鬼。”，趙敏蹙起的眉頭隨著熱量的傳遞松開。小龍女望著重新睡得踏實的趙敏，猶豫地擡起手環住趙敏，不知名的情緒重新縈繞心頭。
清晨，趙敏被凍醒。寒冰床上就躺著她一人，她心底泛起委屈，幽怨地盯著吃早點的小龍女。小龍女坐在正位，雙眸低垂，秀窄白皙的指尖拈著茶糕送入口中，紅唇一開一合，細致品嘗的舉動令趙敏看呆了。
趙敏似乎又懂得了甚麽，原來看美人吃東西是這麽心曠神怡的事。“來，姑娘們。喝點茶水熱熱身子罷。”孫婆婆將剛泡好的茶壺端上，一人倒了一杯後，退身到一旁。
“趙姑娘，別光看著，吃罷。”
活死人墓的夥食越發好了，一日兩餐有肉管飽，還多出了好些點心，若是夜裏餓了也能有現成的吃食。趙敏拈起一塊茶糕放入口中，這裏的吃食比不上宮裏的大廚但也不是難以入口。
小龍女和趙敏去墓外給玉蜂餵食，順便消食，她問道：“你今早怎麽盯著我看？你都吃了十塊糕點。”
趙敏苦笑，美色誤人，瞧小龍女吃得津津有味她也就多吃了幾塊。“龍姐姐，我聽聞有秀色可餐的說法。”趙敏紅著臉道，“世人誠不欺我。”
小龍女點頭，“前人所說自然有幾分道理。”餵完玉蜂該回去了。
“唉，龍姐姐，你下次看著我吃唄，我這容貌應當下飯吧？”趙敏嘆氣道。
下次很快到來，趙敏埋頭在桌前，耳根都紅通了。小龍女雙眸流露出笑意，註視著趙敏。孫婆婆疑惑地望著兩人問道：“你們二人是怎麽了？”趙敏更加羞惱，她怎麽就頂不住小龍女的視線呢。
當晚，趙敏再次逮住機會拍著胸膛還小龍女昨晚相護的恩情，小龍女不推脫。次日清晨，趙敏還是一個人被凍醒了，幽怨地盯著小龍女多吃了幾塊茶點，又撐了。
自此，趙敏明白了個道理，絕不能在小龍女面前當大尾巴狼，容易出糗。在這相互較勁或者是某個人單方面的較勁下，趙敏在活死人墓又待兩個月。
“龍姐姐，我成功了！”趙敏將大廳中的八十一只麻雀重新抓回麻袋後，麻袋口也不系上，飛跑向在大廳觀武的小龍女。
小龍女抿唇微笑躲過趙敏的撲擊，趙敏又接連撲了幾下都落空了，她的興奮勁才消去。“敏敏，莫要高興太早，功夫還未練到家。”
趙敏不高興地嘟起嘴，“龍姐姐就欺負人。”別過頭不看小龍女，卻偷偷用眼角觀察小龍女的舉動。
小龍女輕輕搖頭，不自在地伸展開手，臉頰浮現出一朵雲霞。趙敏頓時樂了，一頭紮進小龍女的懷抱裏，滿意地攬住小龍女那纖柔的腰身，心底感嘆一句“好腰”。
“你的徒弟厲害吧？”占了美人的便宜，也不忘正事，誇自己永遠不會晚。
“嗯。”小龍女點頭。趙敏歡呼地抱起小龍女轉圈，她又說道：“你的徒弟美吧！”套路人永遠不會遲。
“嗯...？”小龍女的心情也被趙敏的喜悅所傳染，這個人還是不改得了便宜就請功的性子。趙敏見沒得逞，調皮地吐了吐舌頭，將小龍女輕輕放下，說道：“龍姐姐，我們接下來學甚麽？”
“整日習武，人都要變傻了。”小龍女挑起指尖在趙敏額頭輕點，語氣不悅。兩人有大把時光，練武如此枯燥之事，不急於一時。
趙敏見小龍女對她沈浸武學略有微詞，不把這個姑奶奶哄好是不會教自己武功的了。小龍女仗著自幼習門派武功，也沒有什麽世俗欲望，缺乏野心和目標，待學得差不多盡是每日養養蜂，琴棋書畫陶冶情操，武學只不過是強身健體。
若不是趙敏催趕著，小龍女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慵懶性子。
“好姐姐，今日不練武。你要做什麽，我就陪你做什麽。”趙敏親昵地捏捏小龍女的手，笑道。
二人到底是同齡人，早已沒了當初的針鋒相對。相處間如友人般敬重，又如姐妹般親密，就是沒師徒那般嚴肅。
“這是你說的。今日就與我一同去書房。”小龍女說道，她漸漸也習慣了與趙敏的肌膚之親，眉頭不再像以往蹙起，眉宇間盡是柔和。
“書房？好呀。龍姐姐，請帶路。”即使趙敏已經能在黑暗的環境裏視物，二人還是像往常那般前後牽著手前去書房。
趙敏與小龍女的關系越發親密的時候，她也可自由出入活死人墓，雖然活動範圍不是很大還得有小龍女相陪，但見得外面的風景也會讓她心頭的焦慮少些。
趙敏生母是汝陽王的寵妾，自幼見慣後宅的勾心鬥角，若是要得到汝陽王的青睞必然要付出更多的努力，琴棋書畫騎射六藝趙敏自是要做到最好，她幾乎覺得自己生來就是這般要強的性子。
趙敏在活死人墓裏的日子，身上的擔子仿佛一下子沒了，外頭再這麽紛亂，唯獨這裏世事安好。如果不是因為小龍女強留下她，她這段時日有因為與小龍女較勁而勤學武功，另一個緣由就是她待在活死人墓的時間過久，時間越長越擔心外頭計劃的變動，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消息不靈通實在令人不安。而且這兩個月來與小龍女相處，趙敏一改對小龍女冷漠，不近人情的評價。小龍女雖脾性不定，但聰穎過人，稍加引導就有令人驚喜表現，她心懷赤子之心，世事看得簡單明了。
作為同齡亦師亦友，小龍女真心對待，從未疑她。
“若不是那番遭遇，我也不會想到這活死人墓裏有這樣的妙人”趙敏感嘆道，她是汝陽王之女，是大元的邵敏郡主。朝廷如今腐爛不堪，外朝野心勃勃，她奉命四處招徠武林高手打擊新興之秀明教，早已見慣那些背地裏的骯臟事，更何況有些是出於她之手。
當她遇見冰清玉潔的小龍女，驚艷的同時湧上想要親手摧毀的那份美好的邪念。這世態本就因立場不同相互爭鬥，善惡由他人說去，趙敏還是那人人喊打的“女魔頭”。
“若我有她這番武功，我也會輕松許多”趙敏手下的那些武功高強之人在武林中都是數一數二的邪門歪道，趙敏因自身實力有限只得與這些人虛與委婉，有些事也只得依靠這些人。
“我不願破壞小龍女這般平穩的生活，我還是得盡快離去。”人的想法會隨著遭遇的境界而變化，如今趙敏不想小龍女踏入這亂世，這世道不應該再毀一處清凈之地。
趙敏掩去眼中波濤洶湧的情緒，就算決定要離去，心底倒是有些不舍。她慶幸小龍女背對著自己，不然難以在她面前保持平靜。這一路上沈默過來，趙敏一言不發想著事情，小龍女又是個不愛說話的主，趙敏不向她搭話她也樂得輕松，不用費心想著要說甚麽話，說不開心面前那人還鬧脾氣。
被稱為“書房”的石室不大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約莫十多來個書架，書架之間雙雙並排，相隔一段距離。上面的夾層都擺滿了書籍。穿過書架組成的通道，深處擺放著案幾和團蒲，案幾上的筆架掛著幹巴巴的幾支狼毫筆，旁邊的墨硯已經幹裂了。
整個石室的物事都落了一層灰，許久都未有人來。“龍姐姐，這裏好大的灰塵啊。”趙敏取出一本書籍，拍去灰塵，露出書的名字《武林紀事 上》。
“祖師婆在世時常常停留此處擺弄一些詩文，教導我習字。待我將這些書籍讀完後就很少來了，孫婆婆自然也不會打掃此處。算來離最近一次還是為探查密道。”小龍女解釋著石室為甚麽遍布灰塵的緣由。
“好呀，不告訴我這個地方自己偷偷來。”趙敏說道。
趙敏繞過小龍女和孫婆婆進入密道的事情，小龍女一直掛在心上，因墓道機關眾多，只身前往探查各處，卻還是無發現。
“還不是你只曉得練武”
趙敏隨意翻了下《武林紀事 上》，回憶起她搜刮雜記看的時候，在書架搜尋《武林紀事 下》不得，只好放棄。“那我們來這裏，是打掃？”她看著手上灰黑的痕跡，問道。
“嗯。”小龍女回答的聲音很輕，她的註意力似乎在別處。趙敏扭頭看向小龍女處，她似乎在盯著案幾上的某個事物沈思。
趙敏走近一看，案幾上的宣紙寫著一段話。
『相見爭如不見，有情何似無情』字跡秀麗，顯然出自女子之手。
小龍女將宣紙收起，嘆道：“祖師婆到底是放不下。”
這印證了趙敏先前的猜想，好端端的人為甚麽居住在墓裏，原來是情傷所致，這書房亦是王重陽所有，在這裏睹物思人，怎麽談放得下。
“.....！”趙敏靈光一閃，心感奇異，她看向放著《武林紀事 上》的方向，她似乎在那本上見過“王重陽”的姓名。那是記錄過往發生的事，在那上方叱咤江湖的英雄豪傑大部分都已歸入塵土或者歸隱山林。
“敏敏，我們現在打掃罷。日後此處要經常來。”小龍女從一旁的架子取過鋪滿灰塵的雞毛撣子，用衣袖捂住口鼻，手腕一震，上頭的灰塵飛散開來。
“好，我去打些水來。”趙敏暫且將那奇怪的事放去，現在專註於打掃。孫婆婆見兩位姑娘要打掃書房，不放心的跟過來。趙敏從未幹過這些粗活，自有下人清掃，和小龍女一起打掃書房是個新鮮的體驗。
孫婆婆在另處灑水將空氣中彌漫的灰塵粘下來，趙敏挽起袖子將書架上的書一本本拿出來，笑盈盈地看著小龍女。小龍女眉目平靜，趙敏的視線絲毫不阻礙她的動作，她單手持著雞毛撣子清掃著書上的灰塵，另一手垂於腰間，隨意輕柔的動作又透出認真仔細，觀賞美人幹活也有趣。
兩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打掃效率能有多高，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，可苦了孫婆婆。
趙敏望著小龍女認真的姿態漸漸入神，哪有人打掃的樣子都有這麽好看。見到小龍女新的模樣，感到新奇之外又被深深吸引，心裏熱得發癢，目光越發強烈，不知覺地盯著發呆。
原來那些登徒浪子看到美女是這樣的，趙敏心道美色果然誤人。
小龍女察覺身前之人不再動作，擡眸見那人傻笑著看著自己，心猛地一跳。“敏敏。”她先是眉頭一蹙不悅身旁之人的偷懶，又是無奈縱容，努力平覆心中的情緒，將註意力放回打掃這件事上。
那雙充滿柔情笑意的眼眸，一直在腦海裏晃著，為何如此看她？
“嗯，龍姐姐？”那嗓音甜美而低沈，聽得人心裏又是一跳。
小龍女繃住臉，說道：“不幹活，瞧我臉上有朵花嗎。”裝作一副生氣的樣子，過於可愛。
“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吧。”趙敏心道。二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暧昧起來，趙敏放任著自己那飄忽的心情，她屈指撩起小龍女垂落下來的發絲。
“是呀，一朵美麗，令人喜愛.....”趙敏不經思考地說道，心裏湧起一股沖動，想要調戲一下小龍女，想要看到她更多的表情。她註意到小龍女那雙疑惑的眼眸，真呆呀，那份憐愛之情幾乎要湧出來。
趙敏側頭要嗅指尖的那一撮秀發，這時半截雞毛撣子抵住她的胸口，止住她靠近的舉動。
那人神情松懈得連雞毛撣子都輕輕顫抖著，她雙眸濕潤，面露飛霞，渾然一副動搖的樣子。這樣困惑害羞的樣子怎麽阻擋得住趙敏，趙敏試探地向前，那雞毛撣子也在後退。“...龍姐姐，你怕什麽？”趙敏的嗓音充滿魅惑，她挑釁地說道，“大家都是女人”這次沒有任何阻擋她輕柔地親吻在那一撮秀發上，擡眸觀察著小龍女。
小龍女呆楞地看著趙敏，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湧瞬間將她淹沒，無法思考。她無法理解此刻的局面，不解趙敏這輕佻的舉動，她為什麽這麽做，是想看自己笑話？
趙敏看著小龍女驚呆的神情，忍不住大笑起來。
小龍女眉目緊蹙，只覺得趙敏的笑容刺眼，手上舞動雞毛撣子橫劈向趙敏，趙敏連忙躲開，一道氣勁打在身後的書架上，書架應聲倒下。小龍女只覺思緒亂成一團，趙敏那般輕松作態令她惱怒，怒氣上頭，手下的勁也沒控制。
“龍姐姐，我錯了。”趙敏後怕地瞥了一眼倒下的書架，說道。小龍女生氣起來真可怕，一句輕描淡寫的道歉怎麽抵住小龍女的怒氣。
小龍女抿著唇，一雙杏眼瞪著，“怎將外面的風氣帶到此處。去大廳對著祖師婆和師父的畫像面壁思過。”小龍女甩袖離去，絲毫不願再聽趙敏的狡辯。
“龍姐姐....”趙敏嘆氣一聲，明明剛才氛圍蠻好的，說變臉就變臉。現下只好先去罰跪消消小龍女的氣。
孫婆婆回來就見到書架倒在地上，趙敏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。“趙姑娘，你這怎麽和龍姑娘起了爭執？”
“是我調皮，希望龍姐姐不要生我太長的氣。”
“龍姑娘一個人待會就好。”孫婆婆安慰道，趙敏無奈苦笑。
這番是她鬼使神差想要調戲小龍女，沒想到小龍女反應這麽大，但想到小龍女那副模樣胸腔裏的心臟跳動得又快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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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敏敏，你收招時過於在意姿態。”
方一進入石室，小龍女就演示了一遍昨日趙敏輕功的招式，連那日落地之時趙敏微移腳步調整站姿的動作都覆刻出來。
“哪有...那麽誇張....”趙敏嘴硬地說道，耳尖已紅透。
“你這是武功沒學到家就在意表面的花式，得不償失。我再示範一遍你就摸透了。”小龍女認真教導起來不與趙敏耍嘴皮子，她用眼神示意趙敏聽講，趙敏扭捏樣只好作罷。
小龍女解開麻袋放出十來只麻雀，待麻雀兒嘰嘰喳喳亂飛之時，她足尖一點蹦高，又踩在石壁借力轉向，白衫飛舞，像蝴蝶翩翩起舞，身形飄逸，遇到麻雀則出掌引導，使得那幾招擒拿術將麻雀耍得團團轉。
“真是厲害....”趙敏看得眼睛都直了，衷心感嘆道。不管看多少遍，小龍女的輕功實在優美，足尖不曾落地，真是像一名仙女飛舞在空中。
小龍女忽然一個落勢惹得趙敏心底一驚，挪動一步想往前接住落下來的小龍女，這時小龍女卻兩足相互借力落勢轉而升勢。“好厲害！”趙敏稱讚道，又是這一招。
小龍女見時機差不多，拎起麻袋將團成一圈的麻雀套入麻袋系上。趙敏欣喜地湊到小龍女身旁，說道：“龍姐姐，你剛那左腳踩右腳的招式教教我唄。”
“勿好高騖遠。”
“曉得”趙敏笑道，她拿過小龍女手中的麻袋，“你就等著瞧吧。”她真是對小龍女的師門越來越有興趣了，小龍女這個人，她要了。
趙敏一丟困倦，精神抖擻地練起輕功。不能傷麻雀一寸又要將它們抓住這對於趙敏來說零散幾只還能搞定，一多頭都暈了，但見小龍女一次次示範，進步飛快。趙敏現在應對二三十只麻雀兒也游刃有餘。
“龍姑娘，該用膳了。”孫婆婆前來呼喚著兩人，人未到聲先到。
趙敏將最後一只麻雀裝進袋裏，欣喜地飛向小龍女身前。小龍女也被趙敏的情緒感染，唇角勾起一絲弧度，她扶住沖過來的趙敏。
趙敏提了提手中的大麻袋，說道：“一只不少，全在這裏！”
“嗯”小龍女回答的簡單，但聽語氣溫和。
“呵呵，我厲害吧？快教我那個招式！”趙敏得意笑道，她將濕漉漉擋住視線的發絲撩起。
纖細的手指穿透過濕漉的發絲，展現出那充滿異域風情的容貌，那雙蕩漾著光輝的月牙眼，纖長的睫毛一顫一顫。那雙眼眸察覺到面前之人的出神，眼底盛滿笑意，微微閉住一只眼，挑逗似地向面前之人拋出一個媚眼。
像一顆石子擊入平靜的水面，濺起的水紋一圈圈向外擴去。小龍女本只是隨意平和地對視，僅這一眼就令她心緒起伏不平，咚咚直響，由心臟處傳出一股暖流，蔓延全身。小龍女直感不能沈溺進這樣的感受，卻像上癮般，渴望之極。
小龍女兩頰肌膚染上緋紅，嬌小而好看的唇形翹起，女子的柔盡顯於此。“龍姐姐？”充滿得意的語氣喚回小龍女的神思，她竟看呆了。
“......走吧，先用膳。”小龍女心裏一團亂，剛才那般奇異的感受令她意猶未盡。趙敏真是驕陽似火的女子，靠近她就全身暖暖的。
趙敏望著小龍女先行離去的背影忽地捂住半邊臉，“趙姑娘，你臉怎的這麽紅....”孫婆婆本站著門口樂呵呵地看著姑娘們的互動，察覺到趙敏的異樣，關心問道，“唉，不要太累著自己。”
“才、才沒有，婆婆，快吃飯去了。”趙敏捂住全臉，整個人像打雞血一樣飛速離開。
小龍女一定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表情，趙敏看的一清二楚，小龍女方才那仿佛少女懵懂初開的模樣，那是驚艷，又像是戀慕般的情緒。“奇怪，兩位姑娘臉都紅了...是這裏太熱了？”孫婆婆疑惑地觀察著石室，摸了摸石壁，沒發生甚麽特別的事，她只好搖頭離開。
餐桌上兩人不自在的喝著粥，一言不發，餐後二人往不同的方向離開。趙敏來到水房，舀水潑了面好幾下，腦袋的溫度才降下來。她回想起方才小龍女露出的神情，喃喃自語：“這應該是正常的吧...畢竟我也有過....”看來自己的美色對小龍女還是有作用的，不至於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。
小龍女這般冷冰冰的人能露出那般神情，趙敏好想再次看到那個模樣。
“若是能再體會到....”
小龍女撫著寒冰床，寒氣令她冷靜下來，她緩緩說道，“我就知道自己得了什麽病了。”
趙敏學輕功進步顯著，半個月的時間，在石室捉麻雀就難不到她了。在趙敏認為輕功已經練成的時候小龍女將她帶到大廳，放出八十一只麻雀，揚起的笑容立馬癟了下去。“怎麽，洩氣了？”小龍女嘴角一揚，輕聲笑道。
“才沒有，我可不會認輸。你就好好看著吧。”趙敏恢覆神采，她握拳給自己鼓氣，說道。
這半個月她一心想著練好輕功，這輕功比預計還要花得時間。不過她很享受這段時間，而且令人更高興的事情是小龍女不再睡繩子，終於跟她一起在寒冰床上練功，小龍女對她是不是又多了一分認同？
要請小龍女這樣的怪人出山就得取得她的賞識，投其所好，花些時間培養與她的感情是值得的。“若是真把她請出去，我可要好好照顧她，別再被人給騙了。”
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，那黑暗中緊握的雙手，那對視中動搖的心緒，趙敏的想法也變了，自己用不著激烈的手段，甚至萌發出能跟小龍女一起出去的期望。
外頭月亮升起，孫婆婆匯報了一句時辰就休息去了。趙敏則和小龍女相對而坐，平分寒冰床修行。白日裏趙敏上躥下跳的抓麻雀，精神氣力消耗大，待身體暖和起來就貪圖夢境。
“嘶”趙敏頭一歪，手底松了勁，被寒氣冰得一個激靈，瞌睡勁消了一半，擡眸就瞧到滿眼笑意的小龍女。心底一慌，自己打瞌睡的樣子被小龍女看到了？小龍女忒不正經了，練功途中還偷看，就不怕走火入魔。
修行內功講究撇開雜念，全神貫註，即使行功萬遍，輕車熟路也不得想著多餘的事，一旦運功刺激錯穴位輕則反噬，重則暴斃身亡。內功講究循環漸進，厚積薄發，修行過程中也是最無趣的，若修行漸入佳境旁人是萬萬不得驚嚇的，此時也是最容易走火入魔。
“倦了？躺下，我護你。”小龍女輕柔說道，她往床外挪騰出位置。趙敏警惕的註視著小龍女，心道：“有詐。”小龍女可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純良無害，內裏黑的很。
“我才沒困，但可以躺下。”趙敏搖頭否定，她揉了揉坐麻的腿，然後平躺下去，不躺白不躺。“你可不能到繩子那去。”隨即露出一副“我已看穿你”的神情說道。
二人曾約定繩子之約，小龍女好不容易下來與趙敏共處一床，平日裏二人都是打坐到天亮，若是因為此次重重倦意得到小龍女功力相護而功虧一簣，趙敏寧願繼續熬到天亮。
趙敏閉眸養神，不忘運功驅寒，耳邊傳來衣物簌簌聲，手被人握住。原來小龍女也躺下了，二人並肩而睡。“你...”趙敏驚訝開口，隨即想要掙脫開小龍女的手，從手心交握之處有源源不斷的熱流傳遞而來。
小龍女支起半身，用左手止住趙敏起身的傾向，秀麗的長發滑落至趙敏的脖頸處，惹得心底癢癢。“你多日未睡個好覺，今夜好好睡罷。”小龍女唇角揚起，聲音輕柔地像哄小孩的語氣。
趙敏一怔，困倦的精神跟不上小龍女所說的話，始終堅持著。“下次你還回來即可。”小龍女無奈說道，面前之人才松了手上的勁，閉上雙眸。
“說好的..可不準...明天就...”趙敏實在累了，話未說完就陷入夢境。
“實在是個武癡。”小龍女嘆道，側身註視著趙敏的睡容出神，過了好一會才閉上雙眸專心運功。
寒冰床本就狹窄，躺兩人還是勉強，小龍女感觸到有人往自己懷裏鉆，原來是她多年習慣自行運功的路徑落了某個人。趙敏被凍得無意識地往熱源處靠，蹙著眉卻不醒，似乎做著最後的掙紮。
小龍女促狹一笑，“真是小懶鬼。”，趙敏蹙起的眉頭隨著熱量的傳遞松開。小龍女望著重新睡得踏實的趙敏，猶豫地擡起手環住趙敏，不知名的情緒重新縈繞心頭。
清晨，趙敏被凍醒。寒冰床上就躺著她一人，她心底泛起委屈，幽怨地盯著吃早點的小龍女。小龍女坐在正位，雙眸低垂，秀窄白皙的指尖拈著茶糕送入口中，紅唇一開一合，細致品嘗的舉動令趙敏看呆了。
趙敏似乎又懂得了甚麽，原來看美人吃東西是這麽心曠神怡的事。“來，姑娘們。喝點茶水熱熱身子罷。”孫婆婆將剛泡好的茶壺端上，一人倒了一杯後，退身到一旁。
“趙姑娘，別光看著，吃罷。”
活死人墓的夥食越發好了，一日兩餐有肉管飽，還多出了好些點心，若是夜裏餓了也能有現成的吃食。趙敏拈起一塊茶糕放入口中，這裏的吃食比不上宮裏的大廚但也不是難以入口。
小龍女和趙敏去墓外給玉蜂餵食，順便消食，她問道：“你今早怎麽盯著我看？你都吃了十塊糕點。”
趙敏苦笑，美色誤人，瞧小龍女吃得津津有味她也就多吃了幾塊。“龍姐姐，我聽聞有秀色可餐的說法。”趙敏紅著臉道，“世人誠不欺我。”
小龍女點頭，“前人所說自然有幾分道理。”餵完玉蜂該回去了。
“唉，龍姐姐，你下次看著我吃唄，我這容貌應當下飯吧？”趙敏嘆氣道。
下次很快到來，趙敏埋頭在桌前，耳根都紅通了。小龍女雙眸流露出笑意，註視著趙敏。孫婆婆疑惑地望著兩人問道：“你們二人是怎麽了？”趙敏更加羞惱，她怎麽就頂不住小龍女的視線呢。
當晚，趙敏再次逮住機會拍著胸膛還小龍女昨晚相護的恩情，小龍女不推脫。次日清晨，趙敏還是一個人被凍醒了，幽怨地盯著小龍女多吃了幾塊茶點，又撐了。
自此，趙敏明白了個道理，絕不能在小龍女面前當大尾巴狼，容易出糗。在這相互較勁或者是某個人單方面的較勁下，趙敏在活死人墓又待兩個月。
“龍姐姐，我成功了！”趙敏將大廳中的八十一只麻雀重新抓回麻袋後，麻袋口也不系上，飛跑向在大廳觀武的小龍女。
小龍女抿唇微笑躲過趙敏的撲擊，趙敏又接連撲了幾下都落空了，她的興奮勁才消去。“敏敏，莫要高興太早，功夫還未練到家。”
趙敏不高興地嘟起嘴，“龍姐姐就欺負人。”別過頭不看小龍女，卻偷偷用眼角觀察小龍女的舉動。
小龍女輕輕搖頭，不自在地伸展開手，臉頰浮現出一朵雲霞。趙敏頓時樂了，一頭紮進小龍女的懷抱裏，滿意地攬住小龍女那纖柔的腰身，心底感嘆一句“好腰”。
“你的徒弟厲害吧？”占了美人的便宜，也不忘正事，誇自己永遠不會晚。
“嗯。”小龍女點頭。趙敏歡呼地抱起小龍女轉圈，她又說道：“你的徒弟美吧！”套路人永遠不會遲。
“嗯...？”小龍女的心情也被趙敏的喜悅所傳染，這個人還是不改得了便宜就請功的性子。趙敏見沒得逞，調皮地吐了吐舌頭，將小龍女輕輕放下，說道：“龍姐姐，我們接下來學甚麽？”
“整日習武，人都要變傻了。”小龍女挑起指尖在趙敏額頭輕點，語氣不悅。兩人有大把時光，練武如此枯燥之事，不急於一時。
趙敏見小龍女對她沈浸武學略有微詞，不把這個姑奶奶哄好是不會教自己武功的了。小龍女仗著自幼習門派武功，也沒有什麽世俗欲望，缺乏野心和目標，待學得差不多盡是每日養養蜂，琴棋書畫陶冶情操，武學只不過是強身健體。
若不是趙敏催趕著，小龍女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慵懶性子。
“好姐姐，今日不練武。你要做什麽，我就陪你做什麽。”趙敏親昵地捏捏小龍女的手，笑道。
二人到底是同齡人，早已沒了當初的針鋒相對。相處間如友人般敬重，又如姐妹般親密，就是沒師徒那般嚴肅。
“這是你說的。今日就與我一同去書房。”小龍女說道，她漸漸也習慣了與趙敏的肌膚之親，眉頭不再像以往蹙起，眉宇間盡是柔和。
“書房？好呀。龍姐姐，請帶路。”即使趙敏已經能在黑暗的環境裏視物，二人還是像往常那般前後牽著手前去書房。
趙敏與小龍女的關系越發親密的時候，她也可自由出入活死人墓，雖然活動範圍不是很大還得有小龍女相陪，但見得外面的風景也會讓她心頭的焦慮少些。
趙敏生母是汝陽王的寵妾，自幼見慣後宅的勾心鬥角，若是要得到汝陽王的青睞必然要付出更多的努力，琴棋書畫騎射六藝趙敏自是要做到最好，她幾乎覺得自己生來就是這般要強的性子。
趙敏在活死人墓裏的日子，身上的擔子仿佛一下子沒了，外頭再這麽紛亂，唯獨這裏世事安好。如果不是因為小龍女強留下她，她這段時日有因為與小龍女較勁而勤學武功，另一個緣由就是她待在活死人墓的時間過久，時間越長越擔心外頭計劃的變動，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消息不靈通實在令人不安。而且這兩個月來與小龍女相處，趙敏一改對小龍女冷漠，不近人情的評價。小龍女雖脾性不定，但聰穎過人，稍加引導就有令人驚喜表現，她心懷赤子之心，世事看得簡單明了。
作為同齡亦師亦友，小龍女真心對待，從未疑她。
“若不是那番遭遇，我也不會想到這活死人墓裏有這樣的妙人”趙敏感嘆道，她是汝陽王之女，是大元的邵敏郡主。朝廷如今腐爛不堪，外朝野心勃勃，她奉命四處招徠武林高手打擊新興之秀明教，早已見慣那些背地裏的骯臟事，更何況有些是出於她之手。
當她遇見冰清玉潔的小龍女，驚艷的同時湧上想要親手摧毀的那份美好的邪念。這世態本就因立場不同相互爭鬥，善惡由他人說去，趙敏還是那人人喊打的“女魔頭”。
“若我有她這番武功，我也會輕松許多”趙敏手下的那些武功高強之人在武林中都是數一數二的邪門歪道，趙敏因自身實力有限只得與這些人虛與委婉，有些事也只得依靠這些人。
“我不願破壞小龍女這般平穩的生活，我還是得盡快離去。”人的想法會隨著遭遇的境界而變化，如今趙敏不想小龍女踏入這亂世，這世道不應該再毀一處清凈之地。
趙敏掩去眼中波濤洶湧的情緒，就算決定要離去，心底倒是有些不舍。她慶幸小龍女背對著自己，不然難以在她面前保持平靜。這一路上沈默過來，趙敏一言不發想著事情，小龍女又是個不愛說話的主，趙敏不向她搭話她也樂得輕松，不用費心想著要說甚麽話，說不開心面前那人還鬧脾氣。
被稱為“書房”的石室不大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約莫十多來個書架，書架之間雙雙並排，相隔一段距離。上面的夾層都擺滿了書籍。穿過書架組成的通道，深處擺放著案幾和團蒲，案幾上的筆架掛著幹巴巴的幾支狼毫筆，旁邊的墨硯已經幹裂了。
整個石室的物事都落了一層灰，許久都未有人來。“龍姐姐，這裏好大的灰塵啊。”趙敏取出一本書籍，拍去灰塵，露出書的名字《武林紀事 上》。
“祖師婆在世時常常停留此處擺弄一些詩文，教導我習字。待我將這些書籍讀完後就很少來了，孫婆婆自然也不會打掃此處。算來離最近一次還是為探查密道。”小龍女解釋著石室為甚麽遍布灰塵的緣由。
“好呀，不告訴我這個地方自己偷偷來。”趙敏說道。
趙敏繞過小龍女和孫婆婆進入密道的事情，小龍女一直掛在心上，因墓道機關眾多，只身前往探查各處，卻還是無發現。
“還不是你只曉得練武”
趙敏隨意翻了下《武林紀事 上》，回憶起她搜刮雜記看的時候，在書架搜尋《武林紀事 下》不得，只好放棄。“那我們來這裏，是打掃？”她看著手上灰黑的痕跡，問道。
“嗯。”小龍女回答的聲音很輕，她的註意力似乎在別處。趙敏扭頭看向小龍女處，她似乎在盯著案幾上的某個事物沈思。
趙敏走近一看，案幾上的宣紙寫著一段話。
『相見爭如不見，有情何似無情』字跡秀麗，顯然出自女子之手。
小龍女將宣紙收起，嘆道：“祖師婆到底是放不下。”
這印證了趙敏先前的猜想，好端端的人為甚麽居住在墓裏，原來是情傷所致，這書房亦是王重陽所有，在這裏睹物思人，怎麽談放得下。
“.....！”趙敏靈光一閃，心感奇異，她看向放著《武林紀事 上》的方向，她似乎在那本上見過“王重陽”的姓名。那是記錄過往發生的事，在那上方叱咤江湖的英雄豪傑大部分都已歸入塵土或者歸隱山林。
“敏敏，我們現在打掃罷。日後此處要經常來。”小龍女從一旁的架子取過鋪滿灰塵的雞毛撣子，用衣袖捂住口鼻，手腕一震，上頭的灰塵飛散開來。
“好，我去打些水來。”趙敏暫且將那奇怪的事放去，現在專註於打掃。孫婆婆見兩位姑娘要打掃書房，不放心的跟過來。趙敏從未幹過這些粗活，自有下人清掃，和小龍女一起打掃書房是個新鮮的體驗。
孫婆婆在另處灑水將空氣中彌漫的灰塵粘下來，趙敏挽起袖子將書架上的書一本本拿出來，笑盈盈地看著小龍女。小龍女眉目平靜，趙敏的視線絲毫不阻礙她的動作，她單手持著雞毛撣子清掃著書上的灰塵，另一手垂於腰間，隨意輕柔的動作又透出認真仔細，觀賞美人幹活也有趣。
兩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打掃效率能有多高，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，可苦了孫婆婆。
趙敏望著小龍女認真的姿態漸漸入神，哪有人打掃的樣子都有這麽好看。見到小龍女新的模樣，感到新奇之外又被深深吸引，心裏熱得發癢，目光越發強烈，不知覺地盯著發呆。
原來那些登徒浪子看到美女是這樣的，趙敏心道美色果然誤人。
小龍女察覺身前之人不再動作，擡眸見那人傻笑著看著自己，心猛地一跳。“敏敏。”她先是眉頭一蹙不悅身旁之人的偷懶，又是無奈縱容，努力平覆心中的情緒，將註意力放回打掃這件事上。
那雙充滿柔情笑意的眼眸，一直在腦海裏晃著，為何如此看她？
“嗯，龍姐姐？”那嗓音甜美而低沈，聽得人心裏又是一跳。
小龍女繃住臉，說道：“不幹活，瞧我臉上有朵花嗎。”裝作一副生氣的樣子，過於可愛。
“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吧。”趙敏心道。二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暧昧起來，趙敏放任著自己那飄忽的心情，她屈指撩起小龍女垂落下來的發絲。
“是呀，一朵美麗，令人喜愛.....”趙敏不經思考地說道，心裏湧起一股沖動，想要調戲一下小龍女，想要看到她更多的表情。她註意到小龍女那雙疑惑的眼眸，真呆呀，那份憐愛之情幾乎要湧出來。
趙敏側頭要嗅指尖的那一撮秀發，這時半截雞毛撣子抵住她的胸口，止住她靠近的舉動。
那人神情松懈得連雞毛撣子都輕輕顫抖著，她雙眸濕潤，面露飛霞，渾然一副動搖的樣子。這樣困惑害羞的樣子怎麽阻擋得住趙敏，趙敏試探地向前，那雞毛撣子也在後退。“...龍姐姐，你怕什麽？”趙敏的嗓音充滿魅惑，她挑釁地說道，“大家都是女人”這次沒有任何阻擋她輕柔地親吻在那一撮秀發上，擡眸觀察著小龍女。
小龍女呆楞地看著趙敏，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湧瞬間將她淹沒，無法思考。她無法理解此刻的局面，不解趙敏這輕佻的舉動，她為什麽這麽做，是想看自己笑話？
趙敏看著小龍女驚呆的神情，忍不住大笑起來。
小龍女眉目緊蹙，只覺得趙敏的笑容刺眼，手上舞動雞毛撣子橫劈向趙敏，趙敏連忙躲開，一道氣勁打在身後的書架上，書架應聲倒下。小龍女只覺思緒亂成一團，趙敏那般輕松作態令她惱怒，怒氣上頭，手下的勁也沒控制。
“龍姐姐，我錯了。”趙敏後怕地瞥了一眼倒下的書架，說道。小龍女生氣起來真可怕，一句輕描淡寫的道歉怎麽抵住小龍女的怒氣。
小龍女抿著唇，一雙杏眼瞪著，“怎將外面的風氣帶到此處。去大廳對著祖師婆和師父的畫像面壁思過。”小龍女甩袖離去，絲毫不願再聽趙敏的狡辯。
“龍姐姐....”趙敏嘆氣一聲，明明剛才氛圍蠻好的，說變臉就變臉。現下只好先去罰跪消消小龍女的氣。
孫婆婆回來就見到書架倒在地上，趙敏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。“趙姑娘，你這怎麽和龍姑娘起了爭執？”
“是我調皮，希望龍姐姐不要生我太長的氣。”
“龍姑娘一個人待會就好。”孫婆婆安慰道，趙敏無奈苦笑。
這番是她鬼使神差想要調戲小龍女，沒想到小龍女反應這麽大，但想到小龍女那副模樣胸腔裏的心臟跳動得又快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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